当他颤巍巍站起来,松手没有扶住穆南茴。
穆南茴捂着嘴,眼泪扑簌地掉下来,欣喜地说。
“大少爷,你终于做到了。”
秦郁白眼眶也湿润起来。
“小茴,我,站起来,比东方要高的。”
穆南茴不住地点头。
“东方在你面前,就是个小矮子。”
一旁的贺云朗看着穆南茴,想着,还好东方公子不在,否则定是要与他们吵上一顿的。
他通过这几日的细致观察,发现,穆南茴能平常般与秦郁白说话,与小景阳说话,甚至能和大白鹅斗上几句嘴,但唯独见了自己,话变得少了许多…
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而不自知?
可他不敢开口,他怕,若是问了她,她回答自己不想听的答案,他会很难受。
可是,如现在这般被区别对待,他的心如针扎一般疼。
有一日晚间,旁边的邻居婶子邀着穆南茴一起去看打铁花。
她带着小景阳就出去了,出去时只同秦郁白说了一声,而他,她连个眼神都没给。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往常很多事都会与自己商量着来,如今,这是为何?
他手中卷了书,在福临酒楼门前,趁着酒楼的灯笼坐着看书。¤,小{?-说?宅?? 3追!~最>u3新2~?章`3节?
这是穆南茴回家的必经之路,他在这里等着,等他们看完打铁花回来,在回去的路上,他想同穆南茴说上话。
穆南茴带着小景阳是跟着对门的乔家婶子一同去看的,结束后,她还在小摊儿上给小景阳买了一盏兔子花灯。
回去时,乔家婶子问道。
“我有次去你家送桃花酒时,见了你家的几个男人,各个人中龙凤,气度不凡,”婶子推了推穆南茴的肩膀。“哪个是你夫君啊?”
穆南茴失笑道。
“都不是,他们有的是京都贵门的公子,暂时落魄的少爷,以后将一飞冲天的生员,”穆南茴长叹了口气。“我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第一日,管教人的婆子婶子说过,主子们身份高贵,无论如何是我们这些低贱的奴籍婢女高攀不上的,要我们歇了这份往上爬的心思…”
乔家婶子语重心长说道。
“其实她们说得也没错,这人啊,一出生,身份就注定了的,谁人又能更改得了?不过你是怎么同他们走到一起的?”
穆南茴沉思了好一会。
“好像就这样,那样,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i·7^b-o_o^k/.*c.o\m′”
乔家婶子问道。
“你现在有十五了吧?”
“嗯。”
“得抓紧相看好人家了,否则年龄再大些,那些好的都被别人挑走了。”
穆南茴挠了挠头。
“我还没想那么远。”
“该想了。”
穆南茴忽然想起自己的梦境,猛地晃了晃头。
“婶子,你如果有好的后生,记得帮我相看一二,我现在是良籍…”
乔家婶子点头。
“放心,包在我身上,你长得俏,又能干,这附近住的谁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在操持整个家,谁家不喜欢找个贤惠勤快的姑娘…”
穆南茴正想说什么,忽然瞧得前头福临酒楼下,好像是贺云朗的身影。
他们相离还是有些远,但穆南茴眼眸稍微一瞟,就知道是他。
穆南茴迟疑了一会,又往前走了过去。
乔家婶子见穆南茴有人接,便同她打个招呼就走了。
贺云朗很远便瞧见了穆南茴,他站起身,收回手中的书,在昏黄的灯笼下,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抬脚走上前去。
“打铁花好看吗?”
小景阳仰着头说道。
“可好看了,姐姐还给我买了个兔子灯。”
贺云朗没听到小景阳的话,敷衍应了一声,瞧着穆南茴笑了。
“你是累了吗?怎么不说话?”
穆南茴哦了一声,眼眸往一边瞟去。
“是有点累了。”
“那要我背你吗?”
穆南茴被惊得连连摆手。
“不用,我能自己走回去,你背小景阳吧,他大概是犯困了。”
小景阳摇了摇头。
“我要自己走路。”
小景阳提着小兔花灯走在前面,昏黄的灯映照在后面的两人身上,拖拽出长长的黑影。
贺云朗轻声问道。
“南茴,你最近怎地不同我说话了,是我哪里没做好惹你生气了?”
穆南茴迷惑地摇头。
“没有,你挺好的,可能是我最近有点不舒服,过段日子就好了。”
贺云朗听得穆南茴的话,才悄然地松了口气。
就算一路上,两人再无话,他也终于解了之前的憋闷,全身松快起来。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昏黄的灯将他们的影子融在一起,贺云朗稍稍一歪头,影子里的他刚好靠在她的肩上相知相交。
随着时辰的流逝,大少爷站起来的时间越来越久,开始扶着拐杖慢慢踏出第一步,然后第二步…
穆南茴在秦郁白越来越好的日子里,慢慢地,面对贺云朗没了之前的窘迫之意,然而情丝滋生,蔓延到她的身子的每一处。
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清洗的衣物沐浴在暖熙的日头下,黄灿灿地烤着衣衫,清风徐来,晾晒的衣衫翻飞,她的粉色裙子,与贺云朗的长袍挂在同一处,衣摆相交,就能让她觉得欣喜甜蜜。
她在厨房做饭,只要外面的脚步声响起,她立即就能分辨出是不是贺云朗的,他走路很轻,但落在地面郑地有声,一板一眼,犹如他的人一般。
围墙打通后,她才知晓,她的卧房与他的卧房只有一墙之隔,夜间认真听,能听到他拖拽椅子划过地面的刺啦声,轻微隐忍的咳嗽,或者躺在床上翻身木床的吱呀声…
他咳嗽了次日她便炖了枇杷干肉饼汤,翻身的时候会想着他是否有着什么烦心事,如若一夜没有动静,便知他应该是睡得很香甜…
她也就能睡得很好了…
院外经常有货郎摇铃卖货,穆南茴时常会买几根针,央求货郎饶几根线,有次,她瞧见了白色瓷瓶内装着鲜红的唇脂,咬了咬唇,掏了钱,买了一罐。
偷偷在房里打了盆水,趁着水面的倒影,挖了一勺唇脂,涂抹在唇上,谁料被小景阳发现。
他很是不解。
“姐姐,你的嘴怎么又肿又大,像吃人的妖怪。”
穆南茴的好心情被小景阳捣乱了,面无表情道。
“我就是专门来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