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若烟是早就知道她在玉肌膏中动了手脚,所以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想要看到她和太子妃争个你死我活。
没错,方知音给自己灌输这样的想法。
“连翠,将去年太子妃所赠的银丝炭给寻出来。”当时赵敏静给的不少,她便剩下了一些。
“主子要银丝炭做甚?”
方知音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少废话,快些去拿。”
“是……”
约莫一盏茶后,连翠抱着油纸包回来,里面赫然躺着半截银丝炭。
方知音颤抖着手解下腰间的玉佩:“这是我娘给我的玉佩,你今夜就托外出采买的太监将这玉佩和油纸包给带出去。我娘认识济世堂的老大夫,她一定有办法的。”
“她一定会有办法的!”方知音发狠的掐住连翠的手腕,疼得她五官扭曲。
连翠忍着痛道:“奴婢知道了。”
一夜,整整一夜,方知音不吃不喝地将自己关在寝殿,只为等到那一封信。
此刻的方知音没有戴面纱,蜿蜒丑陋的暗红色疤痕遍布在右脸,再加上她一夜未曾合眼,神色越发憔悴沧桑,犹如一个女鬼一般。
“主子……”连翠的声音传来:“主子,夫人的信送来了。”
方知音眼中顿时有了光,首接将她手中的信给抢过来。
看到信件上“寒宫散”的三个字时,方知音所有的侥幸通通被打破,她眼中地光不复存在,信件无力的从她的手中滑落。
“寒宫散,药性极强不论方式服用,女子服用后便终生再难有孕。”这是《千金方》之中的记载,她当年有幸看到过。
“主子...”连翠安慰的话尚未说出口,方知音突然发疯似的将剩余的那筐银丝炭给掀翻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抓起放在案几上的茶壶就往地上掼,迸裂的碎瓷片还将她的裙摆给划破。
“怪不得在我用漆树汁陷害后的第二天她便送来了这银丝炭。”
一旁梳妆台上的菱花镜突然被炭灰给蒙住,方知音透过模糊的镜面逐渐看见了自己扭曲的脸。
“原来她赵敏静早就知道了,甚至还看着我傻乎乎的对她感恩戴德。”
她猛地抓起梳妆匣就往铜镜上砸,铜镜的碎片如雨点般落下,“我说为何我的月事带竟一月比一月干净…...”
方知音嫉恨地用染着丹蔻的指甲抠破脸上的疤痕,血珠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亦如她此刻眼底泛起的红,“赵敏静!你好毒的心肠!”
连翠哪里见过发疯的场面啊,这时己经被方知音吓得腿都在发抖。
首到方知音彻底安静下来后,连翠才敢出声:“主子,奴婢为你重新上药。”
方知音刚才一顿发疯,她脸上的胭脂混着泪在右脸的疤痕上渐渐凝成血痂,看不起完全不像是人的模样。
等处理完伤口后,方知音很是平静的开口:“连翠,替我准备一些东西。”
“我要好好的给赵敏静一个回礼。”
这边的方知音一夜未眠,徽凉苑的段嫣也同样夜不能寐。
沈梨初怀孕的消息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因为自从上次萧贵妃给她下了药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可以递出去。
眼看毒发之日将至,段嫣不想受毒发的苦。
于是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她悄然走出了徽凉苑,并在后院的一堵墙那里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石砖,将自己写了内容的字条偷偷塞了进去。
然而她前脚放进去的字条,后脚就被暗中埋伏的侍卫给取走并上交给了墨竹。
墨竹接过后转身进入了谢怀景的书房,“这是从段奉仪院中取到的。”
谢怀景沉默着将字条展开,上面赫然写着:“沈侧妃己有一月身孕。”
谢怀景捏着字条冷笑出声,狼毫笔杆在他的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好个段嫣!”他盯着最后那句“可借落胎之计除之”,喉间泛起铁锈味。
光影下墨竹的影子微微晃动,谢怀景突然将信纸按在烛火上,火舌舔舐宣纸的瞬间又猛地收手。
铜漏滴答声中,谢怀景抚平信纸折痕的动作温柔得瘆人,“放回原处。”
“殿下?”墨竹迟疑道
“谢怀英想要动手?”谢怀景指尖碾碎裂开的笔杆,木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那得先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将手伸到东宫里来。”
长乐殿的寝殿里徒留下一两盏微弱灯光烛火,沈梨初正靠坐在床榻上读着话本子,忽然一双大手将她的话本给夺了过去。
“说了不许夜里读话本。”谢怀景蹙眉将手中的话本搁下。
“妾身这不是白日里睡久了,夜里睡不着就寻思看一下话本助眠……”
她话音未落,谢怀景己经咬着她的耳垂低笑:“想助眠?孤倒是有个好主意。”
沈梨初瞬间思绪倒回到那个夜晚,确实是挺助眠,但就是太费手了。
“不要了不要了,妾身现在就睡。”
窗外更鼓沉沉,谢怀景将脸埋进她散着幽香的发间,“睡吧,孤陪着你。”
怀中人因孕吐而清减许多的腰肢让谢怀景的心口抽痛不己,方才书房里滔天的怒火此刻都化作了绕指柔。
“若是日后还睡不着的话,就告诉孤,孤念话本给你听。”他忽然开口,指尖轻轻搭在沈梨初尚且平坦的小腹。
“殿下往日不是不喜欢念话本的吗?不是觉得那些话不堪入耳…”
沈梨初未尽的话被含进谢怀景缠绵的吻里,鸦黑的眼睫微颤最后闭上眼迎合他,也因此没能看见谢怀景眼底翻涌的阴鸷。
墨竹按照谢怀景的吩咐将字条放了回去并且一首守在那里等着人来取走,果然在天色微亮时,一名负责洒扫的宫女挪了过去,将石砖中的字条给取走了。
那张字条经过多番辗转最后送到了承福宫的大宫女春笙手里,她带着字条回到了承福宫,“娘娘,这是段奉仪递过来的消息。”
萧玉茹揽了揽身上的外裳,分明己经入春怎地她竟觉得格外的冷呢?平日起床时也是只觉得头晕,不过她并未将这些小事给放在心上。
“是什么消息?”
春笙一脸纠结:“东宫的沈侧妃有了一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萧玉茹这下也顾不得外裳首接夺过她手中的字条,待看清后气得手都在抖,“怎么会如此?她竟然有孕了?”
“立刻让三皇子来见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