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落月峡
越寻正要开口，忽听邻桌传来压低的声音："最邪门的是那日我听见他们说话。有个戴青铜面具的，说的根本不是越国官话！"
猎户神秘兮兮地比划："倒像是前朝的古语。"
"胡吣！"店小二提着铜壶过来添茶，闻言嗤笑："客官话本子看多了吧？前朝都亡了百来年，哪来的余孽？除非是——闹鬼！"
茶盏突然在庄雨眠手中一斜，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
越寻下意识去捉她的手腕，却在触及前硬生生停住，只将帕子推到她面前。
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只有对面人能听见："落月峡往西三十里，有座废弃的祭坛。"
越寻瞳孔微缩。
祭坛？莫非是前朝皇室祭天之地？
茶盏中的雾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庄雨眠的眉眼。
她望着窗外滂沱大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铜钥匙的纹路。
那钥匙边缘的印记，此刻正隐隐发烫。
"客官的面。"店小二端来的阳春面清汤寡水，漂着几粒葱花。
越寻将自己碗里的煎蛋夹到庄雨眠碗中，动作熟稔。
邻桌的猎户还在低声议论："那伙人专挑月圆之夜动手，死的人心口都插着银蝶簪子"
银蝶二字入耳，庄雨眠的筷子微微一顿。
"听说前朝余孽就爱用这些邪门玩意儿"猎户的声音越来越低："二十年前那场大火"
越寻突然重重放下茶盏，瓷器碰撞声惊得众人噤声。
庄雨眠抬眸看他一眼，忽然起身："走吧。"
雨势渐小，山间腾起朦胧雾气。
山路拐角处，一块断裂的石碑半埋在泥里。
庄雨眠俯身拂去苔藓，露出斑驳的铭文——"皎皎明月，昭昭其心"。
这正是前朝皇室的祭文起句。
庄雨眠心头不安愈发浓重，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山峦，埋头往里走去。
山道愈发狭窄，雨水冲刷过的碎石在靴底打滑。
庄雨眠第三次踉跄时，腰间突然一紧。
越寻不知何时已解下鞍绳，将两端牢牢系在二人腰间。
"你作甚！"庄雨眠猛地转身，却因动作太大险些滑落悬崖。
绳索瞬间绷直，越寻被带得向前扑去，手肘在山石上擦出长长血痕。
"要砍要剐都随你。"他就着这个半跪的姿势仰头，雨水顺着下颌滴在染血的衣襟上："等过了这段路。"
山风卷着碎石拍打在崖壁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庄雨眠望着脚下万丈深渊，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腰间那根粗糙的麻绳此刻勒得生疼，却成了唯一的依仗。
庄雨眠咬住下唇。
理智告诉她该割断这该死的绳索，可崖边松动的碎石正簌簌滚落。
她终究还是抓住了那段绷直的麻绳，借着越寻的牵引，一步步踩过最险峻的窄道。
当双足终于踏上落月峡平坦的入口时，她立刻挥刀斩断腰间绳索。
"现在可以"越寻转身时话音戛然而止，庄雨眠已经头也不回地朝峡谷深处走去。
他勾起一抹苦笑，喃喃：“松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