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死了。"楚云飞声音嘶哑,"需要密码。"
李云龙艰难地撑起身子,望向渐行渐远的鞍山方向。那里,爆炸产生的烟云仍在翻滚,将半个天空染成铅灰色。恍惚间,他想起"梅花三号"临终时的话:"密码...是...梅花...开..."
"试试这个。"李云龙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枚染血的梅花徽章。徽章背面刻着细小的数字:0217。
楚云飞将数字输入铅盒侧面的转盘。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一条缝。两人屏住呼吸,慢慢掀开盖子——里面是支密封的玻璃管,装着某种泛着诡异蓝光的粉末,管壁上贴着的标签写着:"w-238,纯度92.7%"。
"老天..."楚云飞下意识后退半步,"这就是..."
"铀浓缩物。"李云龙轻轻合上盖子,前世在科普读物上看过的知识突然变得无比真实,"够造个小当量原子弹了。"
渔船突然剧烈摇晃。老渔民用烟袋锅指着远处海面:"鬼子的巡逻艇!"
果然,三艘日军炮艇正破浪而来,桅杆上的望远镜反射着刺目的阳光。李云龙一把抓过铅盒塞进鱼堆,楚云飞则迅速用渔网盖住两人的军装。
"趴下!装病!"老渔民用脚踢了些鱼内脏在他们身上,"就说染了瘟疫!"
炮艇靠到近前,几个日本兵捂着鼻子检查船舱。就在刺刀即将挑开盖着铅盒的鱼堆时,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鞍山方向又腾起一团火球!
"大事不好!"炮艇上的军官用日语大喊,"快回港!"
等炮艇走远,老渔民才哆哆嗦嗦地升起满帆:"两位长官,咱们去哪?"
李云龙望向西南方。~兰?兰¢文*穴\ ~耕+鑫,罪·筷?那里,胶东半岛的轮廓若隐若现。按照地下党的安排,他们应该在营口上岸,但鞍山的爆炸肯定惊动了整个关东军...
"去烟台。"楚云飞突然说,"晋绥军在蓬莱有个秘密联络站。"
老渔民脸色大变:"那可要穿过鬼子整个渤海巡逻网!"
"就走这条。"李云龙拍板,"最危险的路往往最安全。"
航行比预想的艰难。春季的渤海风大浪急,小渔船像片树叶般颠簸。李云龙的伤口开始发炎,高烧让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一次他差点把铅盒扔进海里,被楚云飞死死按住。
"云龙兄!坚持住!"楚云飞往他嘴里灌了口烈酒,"这玩意儿关系到千万人性命!"
第三天傍晚,渔船终于看到烟台山的轮廓。就在他们准备靠岸时,一艘伪装成渔船的日军侦察船突然从礁石后冲出,机枪子弹打得木屑横飞!
"跳船!"老渔民猛地打舵,小船撞向浅滩。李云龙抱着铅盒滚进海里,咸涩的海水浸透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楚云飞拽着他游向礁石区,身后侦察船上的日军己经放下小艇追来。
"分开走!"李云龙把铅盒塞给楚云飞,"你水性好,带着它游上岸!我引开鬼子!"
不等楚云飞反对,李云龙己经抓起块木板,故意弄出很大动静向反方向游去。日军果然中计,小艇调转方向追着他。就在机枪瞄准的刹那,岸边悬崖上突然响起熟悉的枪声——王喜武的狙击枪!
子弹精准打穿小艇发动机,日军慌乱中翻船落水。李云龙趁机潜入水下,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游到岸边,被埋伏多时的张大彪拖上岩石。
"团长!"张大彪的独眼含泪,"可算等到您了!"
临时据点设在蓬莱阁下的渔村。~如^蚊^王? ~已?发¨布?最^薪/蟑*洁-李云龙的高烧迟迟不退,伤口化脓生蛆。老周用烧红的匕首给他剜腐肉时,他硬是咬着木棍没哼一声。
"铅盒...安全吗?"李云龙虚弱地问。
楚云飞拍了拍枕边的铁皮箱:"晋绥军派了整整一个连看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够..."李云龙挣扎着坐起来,"得尽快送回太行山..."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喜武浑身是血冲进来:"团长!鬼子特种部队摸上来了!带队的是...是冯·施密特!"
李云龙和楚云飞对视一眼,同时去摸枪。德国专家亲自出马,说明铅盒里的东西比想象的还重要!
"准备转移!"李云龙咬牙站起来,大腿伤口顿时血流如注,"老赵呢?他的铁西瓜..."
"来不及了!"张大彪从窗口指出去,"村口己经交上火了!"
果然,远处传来晋绥军中正式步枪特有的脆响,间杂着mp38冲锋枪的扫射声。李云龙抄起铅盒塞进怀里,抓起支三八大盖当拐杖:"从后山走!"
撤退路线是条采药人走的小径,陡峭处要手脚并用。李云龙每爬一步,伤口就涌出一股热血,在石板上留下暗红色痕迹。爬到半山腰时,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日军竟然带着军犬!
"分头走!"楚云飞突然停下,"我带人引开他们,你..."
"放屁!"李云龙一把拽住他,"要死死一块!"
僵持间,林子里突然钻出十几个穿蓑衣的汉子,领头的竟是老周!炊事班长老周嘿嘿一笑,从背上的铁锅里掏出个油纸包:"团长,尝尝俺特制的辣椒面!"
追兵踏入伏击圈的刹那,老周带人扬出漫天红色粉末。军犬顿时喷嚏连连,日军也捂着眼睛惨叫——那不是辣椒,是生石灰混火药!
"走!"老周架起李云龙就往山顶跑。当他们终于到达预设接应点——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时,追兵己经被甩开。但李云龙的情况越来越糟,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铅盒...漏了?"楚云飞声音发颤。
李云龙摇摇头,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有个针尖大的黑点,周围皮肤己经呈现蛛网状青斑——在鞍山实验室被放射性物质灼伤的!
"他娘的..."李云龙苦笑,"还是中招了..."
山下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王喜武从庙顶滑下来:"晋绥军的援兵到了!还带着山炮!"
楚云飞刚要松口气,李云龙却猛地抓住他手腕:"不对...炮声太整齐了...是圈套!"
果然,电台兵急匆匆跑来:"截获日军电文!他们在钓大鱼!目标是..."
话没说完,庙外突然亮如白昼!探照灯光柱从西面八方射来,扩音器里的日语喊话在山谷回荡:"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
李云龙把铅盒塞给楚云飞,自己撑着步枪站起来:"老楚,你带盒子从密道走。我留下..."
"没有密道!"楚云飞怒吼,"要死死一块!"
僵持间,庙后突然传来"咕咕"的鸟叫声——三长两短,是地下党的联络信号!一个穿伪军制服的年轻人钻进来:"两位长官!跟我来!"
密道竟是口枯井!众人顺着绳索下到井底,侧壁有个仅容一人爬行的隧道。李云龙因失血过多几次昏迷,被张大彪用绑腿拖着走。最窄处,老周不得不卸下铁锅才勉强通过。
隧道出口是条山涧,早有准备好的竹筏等着。当他们顺流而下时,山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山神庙被日军炮火夷为平地!
"冯·施密特会以为我们死了。"楚云飞检查着铅盒,"能争取几天时间。"
竹筏在莱州湾靠岸时,东方己经泛白。前来接应的竟是晋绥军358团主力!战士们看到遍体鳞伤的楚云飞,纷纷敬礼。医护兵刚要抬走李云龙,却被他拒绝。
"集合..."李云龙虚弱但坚定地说,"我有话说。"
临时营地中央,李云龙被担架抬到高处。他颤抖着举起那个铅盒,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同志们...这里头装的...比咱们所有人的命都金贵..."
他简单讲述了鞍山地下工厂的见闻,讲到A-16到A-21的牺牲时,这个铁打的汉子声音哽咽。最后,他看向楚云飞:"老楚,你带一个营护送这玩意儿去延安。我...我得回太行山..."
"不行!"楚云飞断然拒绝,"你这伤..."
"这是命令!"李云龙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太行山还有...鬼子的毒气弹...老百姓..."
争执间,电台兵跑来报告:"总部急电!日军对太行山发动全面扫荡,使用新型毒器!旅部命令我部..."
李云龙没等听完就挣扎着站起来:"张大彪!集合还能动的弟兄!咱们回家!"
楚云飞知道劝不住,只能把最精锐的警卫连派给他。分别时,两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紧紧拥抱。李云龙把个油纸包塞进楚云飞口袋:"带给总部首长...就说...就说李云龙没给组织丢脸..."
东行的队伍和西行的队伍在晨光中背道而驰。李云龙躺在担架上,望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一只苍鹰掠过云端,翅膀上洒满朝阳的金辉。恍惚间,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句诗: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铅盒会送到该去的地方。而他的战场,永远在太行山,在那片浸透鲜血的土地上,在千千万万老百姓前行的方向上...
"加速前进!"李云龙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回家打鬼子!"
战士们齐声应和,脚步声惊起山间雀鸟。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更艰难的战斗,才刚刚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