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季秋握扇的手指青筋微凸,却仍维持着世家公子的风度:“阁下与金家小姐同来,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不报上名来?”
“无名小卒,不值一提。”秦阳懒洋洋地抬眸,眼底似有寒星闪烁,“不过是看不惯某些人仗势欺人 ——孙公子,飞升台的规矩,可是凭实力说话的?”
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质问,饶是他修养再好,也难免动了真火。
“自然。”孙季秋冷笑,折扇重重敲在掌心,“但若有人不懂尊卑,飞升台的规矩,也自有收拾他的法子。”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钟鸣之声。
飞升台西侧的白玉阶梯上,一位身着黑色绣金龙纹长袍的老者负手而立,袍角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丹王古玄穆。
众人顿时哗然,纷纷起身相迎,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抛诸脑后。
古玄穆踏上飞升台时,十二只玉色瓷瓶已悬浮在他身侧,瓶口溢出的丹香混着细雨,化作七彩光晕在虚空流转。
最靠近他的玉瓶晶莹剔透,隐约可见其中丹药泛着金色纹路,越往外颜色越淡,最前排的瓶子竟呈透明色,唯有仔细端详,才能看到瓶底卧着一粒米粒大小的丹丸。
“古前辈安好!”孙季秋率先行礼,声音清朗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今年又劳烦前辈亲临,真是飞升台之福。”
古玄穆抚须而笑,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客套话就免了,老头子我每年就图个热闹。闲话少说 ——这十二颗丹药,照旧按规矩来。”
他抬手一挥,十二道流光自瓶中飞出,在飞升台中央聚成扇形光幕,“能走到第几层光幕,便拿第几瓶丹药。若是能触到最后一瓶……”
老者忽然眯起眼,眼底闪过狡黠笑意,“老头子我今年心情好,收个徒弟如何?”
话音未落,全场哗然。
苏小颖手中的茶盏 “当啷”落地,碎成几片,她却恍若未闻,指尖紧紧攥住裙角。
作为苏家旁支,她虽有几分炼丹天赋,却苦于没有名师指点,若能成为古玄穆弟子,何止是鲤鱼跃龙门,简直是一步登天。
“小弟弟,我劝你还是别去凑热闹。”苏小颖转头看向秦阳,却见那少年正盯着光幕出神,眼底有奇异的光芒流转,“古前辈的威压非同小可,去年连夏家长子都只摸到第六层光幕,你……”
“苏小姐怕了?”秦阳忽然转头,嘴角扬起一抹轻慢的笑,“我看你对那丹药倒是感兴趣得很,莫不是想让我替你试试?”
苏小颖一怔,随即冷笑:“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若想找死,尽管去便是,与我何干?”
话虽如此,她却不自觉地往秦阳身边靠了靠,袖中藏着的聚灵丹被指尖捏得发烫 ——那是她攒了三个月的俸禄才买到的二品丹药,本想在关键时刻突破境界,此刻却鬼使神差地想留着应急。
飞升台上已有人按捺不住。
夏家三公子夏明远率先出发,腰间玉佩 “噌”地飞出,化作青色护盾护在周身。
他一步步走向光幕,每靠近一尺,发梢便多一分霜白,行至第五层光幕墙时,已是满头白发,额间冷汗滚滚而下。
“明远,回来!”夏家族长急得起身,却被身旁老者按住肩膀,“莫急,他若能撑过这关,便是大造化。”
然而话音未落,夏明远忽然发出闷哼,护盾应声而碎,整个人被震飞丈余,跌坐在地时,嘴角已渗出鲜血。
众人惊呼出声,却见第六层光幕中,一道身影正施施然踱步而来,衣袂翻飞间,竟看不清面容。
“是孙季秋!”不知谁喊了一声,全场顿时屏息。
孙季秋手持折扇,玄色长袍无风自动,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青色莲花。
他与光幕接触的刹那,扇面上 “凌虚踏云”四字忽然发出金光,竟硬生生将光幕撑开半尺。
“好手段!”古玄穆抚掌大笑,“孙家小子,倒是有些门道。”
赵子衿双手紧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看着心上人一步步靠近第七层光幕,心中既骄傲又担忧 ——她知道孙季秋为了今日,已闭关苦修三月,可古玄穆的威压……
忽然,她目光一瞥,竟看见秦阳正托腮望着光幕,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由得心头一紧。
“你笑什么?”苏小颖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你觉得孙季秋过不去?”
“他?”秦阳挑眉,“勉强能到第八层吧。不过……”
他忽然站起身,掸了掸衣摆,“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孙季秋抵达第八层光幕墙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古玄穆的威压如泰山压顶,每前进一步,都像是在与天地法则抗衡。
他能感觉到,扇面上的符文正在急速消耗灵气,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第九层。
“季秋,小心!”赵子衿忍不住喊出声,却被身旁侍女轻轻按住。
飞升台上,众人皆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那个在光幕中艰难前行的身影。
唯有秦阳,施施然走到光幕前,负手而立,仿佛在观赏一场闹剧。
“这小子要干什么?”苏小颖皱眉,“难道真的想找死?”
就在孙季秋指尖即将触到第八层光幕时,秦阳忽然动了。
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宝,甚至没有运转灵气,只是缓步走进光幕,姿态从容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笑 ——地境修士,竟敢挑战丹王威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快看,那傻子动了!”
“孙公子都到第八层了,他还敢上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苏家小姐怎么会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莫不是苏家没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带出来?”
苏小颖脸色铁青,却不敢开口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