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阿一

    见林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沈望之心中顿生一股不祥之感,脖颈微微一缩,神色显得有些僵硬,尴尬地往后退了半步,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林妹妹,一路平安。”


    林灿莞尔一笑,点头应道:“沈兄,来日再会。”


    马车滚滚而去,尘土卷起了半人高的烟尘,柳葶苧驱马过来,满脸揶揄地看着她:“你何时与这人如此亲昵了?瞧刚才那神情,啧啧,不依不舍的模样,好似有情人告别似的。”


    “眼睛不要了可以挖掉。”


    林灿翻了个白眼,揉了揉马背的鬃毛,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们这两匹好马怎么有钱买的?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英雄也要为五斗米折腰啊。”


    两人策马并肩,笑意在风中隐约,却在这漫天风雪与江湖诡谲之间,化作了一丝微凉的暖意。


    三日后,落魂崖边。


    崖畔风声呼啸,像是从万丈深渊里爬出的鬼影,呼啸着卷起松针与细雪。


    柳葶苧缩着脖子,捏着手中早已干瘪的水囊,脸上冻得通红,眉心皱成一团:“师父,你已经站在崖边两个时辰了,咱们是在等人,还是找什么?这鬼地方风大得脸都吹僵了。”


    林灿立在崖边,衣摆在风中翻飞,发丝被吹得凌乱。


    她拉开手中的风眠,聚气成箭,一缕红色的神祈自体内弥漫开来,萦绕着箭头,弓弦紧绷,气箭如流星般划破了风雪,直穿而下。可堪堪没入深渊,却只打散了一层薄雾,随后便仿佛被那幽深的崖底吞噬一般,眨眼间没了声息。


    林灿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半晌,回头冲柳葶苧说道:“苧儿,你在这边守着,崖底有个东西,我需要去取回来······”


    柳葶苧瞳孔骤缩,急忙走过来拽住了林灿的胳膊,大声喊道:“你疯啦,这崖跳下去肯定没命回来,我都没办法给你收尸。”


    林灿还未作答,身后的林中传来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


    “林姑娘,你是每个崖都要跳一下吗?”


    林间积雪尚未融尽,薄雾氤氲在松枝与枯叶间,一人缓步而来。


    林灿错愕地看着来人,竟是付一。


    他步履轻盈,素白衣衫在冬日的寒意里尤显清冽,肩头斜披一件浅灰披风,拂过马鬃,显得随性潇洒。


    乌骓马的马鬃上沾了几点未化的雪珠,他眉峰微敛,目光澄澈,几缕碎发被寒风撩起,贴在他温润的脸颊上,更添几分柔和。


    林灿察觉拉着自己手臂的手收紧了,扭脸便看见柳葶苧鼻尖通红,眼角也带上了红晕,正想问一句,却见柳葶苧揉上了眼睛,“这鬼地方来的是人是鬼啊?”


    付一牵着马走近两人,声音温润,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关切:“好久不见,这次又在崖底丢了什么?”


    他越过林灿,低头朝崖底看了看,皱起眉头。


    冬日的寒风自深谷处呼啸而上,卷起一缕缕白雪,将天地间的色彩都裹进一层苍茫的素白。


    “这里是落魂崖,跳下去从无一人生还,林姑娘还是远离些比较好。”


    说着就要去拽林灿的手臂,强势地将人带离了崖边。


    付一猝不及防的出现,让林灿十分心虚,她将手中的风眠掩耳盗铃式的藏于身后,讪讪地笑着:“付少侠,你怎么在这?”


    柳葶苧第一次看见林灿如此乖顺的模样,十分新奇地探头看她。


    林灿此刻被人拉着,呆呆地站在原地,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付一微微挑眉,嘴角噙着淡笑,冲柳葶苧抱拳一揖:“在下付一。”


    柳葶苧的双眼被她揉得通红,眼神都有些迷离,见付一朝她打招呼,急忙回道:“柳葶苧。”


    她低头看了看被付一攥住的林灿的手,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遍,杵了杵还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林灿,忽然捂住嘴偷笑,低声问道:“师父,这人什么情况?”


    “师父?”付一松开了林灿,诧异地问道。


    林灿急忙将柳葶苧拉远了些,低声说道:“这人救过我一次,但是不知道我会武功,你替我瞒着点啊。”


    柳葶苧眨巴着眼睛看向两人,笑得一脸暧昧,“我懂,我懂。”


    林灿知她心思有异,现下也不与她争辩,只捂着她的嘴说道:“别露馅了。”


    “你这是又从哪里诓骗的小姑娘?”


    付一笑着说道:“她叫你师父,是想跟着你学杀猪不成。”


    林灿想起来自己上次的身份好像是屠户家的女儿,正色点点头,“可不是嘛,小姑娘家家的,就好吃点大肘子。”


    付一看向柳葶苧求证,可谁知柳葶苧捂着嘴别开了脸,“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林灿背过身去,塞了一张银票给柳葶苧,“去,打壶酒去。”


    “这荒天野地的去哪里给你打酒?”柳葶苧嘟着嘴抱怨,林灿瞪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你先离远点,影响我发挥。”


    柳葶苧这才恍然大悟,擦身而过的时候,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付一的肩膀,小声嘀咕:“付少侠,我师父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你加油!”


    也不知是冻得还是羞得,付一被她的话说得耳根通红。


    待柳葶苧骑马走远了,林灿这才吸了吸鼻子,眼眶里竟带了些泪花,期期艾艾地说道:“付郎,你竟然冷落了我这么久,昨日的热烈抵不过一夜的寒凉,你如此无情,连封信都不曾写给我。”


    说着就要掏出怀中的手帕,装作抽泣的模样。


    付一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不,不是,你没告诉我地址,如何寄信给你?”


    林灿尬住了,眼睛一眯,手伸在了付一身前,张口讨要:“既无地址,那总是写了吧,信呢?”


    付一自然是拿不出来,林灿顿时理直气壮地悲愤道:“哎呦,原以为碰上了有情郎,没想到是个负心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林姑娘,是在下不好,你莫要哭了。”


    显然改进过后的辣椒水效果十分显著,林灿的眼泪挂在精致的小脸上,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体更是惹人怜爱。


    付一叹了一口气,“是在下的不是了,每次见面总能惹哭姑娘,既如此,我这就离去。”


    “哎。”林灿扯住了付一的衣袖,暗自骂道:“这人怎么长心眼,不好骗了。”


    林灿一把抹去眼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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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路过,远远地听见崖边有人声,便来瞧瞧,没承想竟是你。”付一解释道,忽又眉头紧锁,盯着林灿问:“林姑娘,听你方才说又要跳去崖底?这可不是儿戏。”


    林灿缓缓背过身去,长发微乱地垂落在肩头,掩住了眼底的湿意,她声音在风雪中有些飘忽:“实话跟你说,自那日离别之后,我便回去家中,没承想刚至家门,便得知全村被奸人所害,如今已然家破人亡了。”


    她说得淡淡的,可付一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走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她,声音微微颤着,关切道:“那你可有受伤?”


    林灿摇摇头,神色悲切:“不瞒你说,苧儿便是我那同病相怜的妹妹。后来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寻得一丝线索,据说跟武林人士脱不了干系。我······我要给爹娘报仇,有高人指点这崖底有我要寻的东西,纠缠间,你便出现了。”


    “短短数月我竟不知发生这么多事。”付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眉宇微微蹙起,语气柔和地安抚着林灿。


    “付少侠,如今我身负血海深仇,你还是不要同我走得太近,免得惹祸上身。”林灿后退了一步,眼神低垂,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


    看着林灿眼底透露的脆弱与伤痛,他不自觉地去想这种沉重的血债阴霾在这个弱女子身上压了多久,他眼底的焦躁愈发浓烈,说话都急切了几分。


    “且不论我是云影门的人,原就有锄强扶弱之责,你我乃生死之交,如今落难,岂有不帮的道理?”


    林灿咬着下唇,双眼通红像是兔子一般,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你真的愿意帮我?”


    付一坚毅地点点头,一身正气道:“自然。”


    林灿泪水决堤,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下一瞬,她扑进了付一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付郎。”


    听着林灿绝望又压抑的哭声,付一微怔,随即心疼地将她拥得更紧。他圈着她单薄的身体,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拂去她额前的发丝,声音温柔到几乎能化开:“别怕,我在。”


    林灿的头在付一的怀中埋得更深,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抽泣。


    三分真七分演,她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果然,美人落泪这招百试百灵,这小子还是这么好骗。”


    雪花飘落在两人紧贴的身侧,悄然融化成水渍,湿了衣襟,也凉了指尖。林灿揉了揉微红的眼睛,抬起头,唇角轻轻上扬,声线带着一丝娇嗔:“付郎。”


    怀中人的体温逐渐升高,付一不自然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我二人非那种关系,如此称呼恐怕不妥。”


    面对林灿控诉的眼神,付一心虚地说道:“你可唤我付一。”


    “不好,太过生分了。”林灿微微撅起嘴,忽而抬起头,“我叫你阿一,好不好?”


    这一声轻轻软软地,在风雪中带着暖意。付一看着她眸中水光潋滟,闪着点点光芒,眼里含着期待和喜爱,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轻轻点了点头,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低哑:“好。”


    林灿眉眼弯弯,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那你唤我灿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