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今刘贤已不怎么亲自上阵杀敌,但深知在这乱世之中,唯有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才能保得自身周全。
每日练剑,已然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处乱世,若是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随时都有挂掉的风险。
回想这次徐州之行,就给刘贤上了极为生动的一课。
当吕布率领大军突然现身,如神兵天降,郭嘉、荀攸、贾诩等一众曹操麾下的智囊们,平日里智谋超群、运筹帷幄,那一刻却全然没了往日的从容,个个狼狈而逃,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如漏网之鱼。
刘贤瞧得真切,若不是曹操身边有卫士拼死保护,那些平日里指点江山的谋士,随便一个普通的军士便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那些人慌乱逃命的样子,刘贤实在不想尝试。
再看陈登,虽然最终被他设计除掉,但临死前拼死反抗的那股劲头,还是赢得了刘贤的认可。
陈登明知大势已去,却仍不甘束手就擒,奋力一搏,这般勇气与决绝,让刘贤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这也更加坚定了刘贤的想法,身为谋士,平日里固然可以过得很悠闲、很惬意,但是关键时刻,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绝不能做一个纸糊的谋士!
徐晃应约而来,刚踏入院门,便瞧见刘贤正练得兴起。
徐晃不禁停下脚步,静静的看了起来。原本以为刘贤只是个白净文弱之人,整日运筹帷幄,舞文弄墨,想不到,剑法竟有这般火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过了一会儿,刘贤余光看到徐晃,便收剑停了下来,气定神闲,面不红气不喘。
“公明,我这剑法如何?”
徐晃微微一愣,表情有些尴尬,对于刘贤这般自来熟的个性,他着实有些不适应。
“我还没有归顺呢。”徐晃不得不出言提醒一下,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谨慎。
刘贤微然一笑,“不急,反正早晚你都会点头答应的。”
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就如此笃定?”
刘贤笑着,伸手优雅地摆了个请徐晃进屋的手势,并未主动走在前面,而是侧身让徐晃先行。
这般细节处的尊重,让徐晃心中微微一动,暗自给刘贤留了个不错的印象。
“就算我劝降不了你,大不了再让关将军帮我劝一劝,实在不行,等日后拿下许都,我就烦劳天子亲自出面。”
刘贤笑容温和,眼中满是真诚,“所以你最终一定会归顺的,我有什么可着急的呢,今日请你来,只是喝酒谈心,你不必多想。”
刘贤如此从容自信,反倒把徐晃给整不会了。
试想一下,如果刘贤真的帮助吕布打下了许都,面对天子,自己还能扛得住吗?
届时,又有什么底气一再拒绝呢?
酒宴很快备好,菜品丰盛,色香味俱全,廖化和周仓也被刘贤招呼着落了座。
“公明,不必拘束,请!”
徐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他端起酒杯,却没有急着饮酒,而是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自信,一定能够夺取许都?”
“当然!因为很快曹操就无暇他顾,会被袁绍彻底拖住。袁曹开战,这可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
“袁绍势力庞大,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他可以犯错,可以大意,甚至就算袁绍最后败了,以他的家底,也能耗得起。但曹操却不同,他根基尚浅,兵力有限,一旦此战输了,那就是全盘皆输!”
刘贤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仿佛已然看到了曹操焦头烂额的狼狈模样。
徐晃实在高兴不起来。他深知曹操的雄才大略,也知晓曹操麾下能人辈出,虽说如今袁绍来势汹汹,但曹操真的就毫无胜算吗?他实在不敢相信,心中不免暗自为曹操担忧。
“其实,不管曹操怎么做,都很难赢得过袁绍。如果他抽出重兵守卫许都,前线兵力必然空虚,如何能挡得住袁绍的大军?而许都一旦空虚,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刘贤放下酒杯,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边嚼边说,神色悠然而从容。
“可现在你们在淮南,想去许都也没那么容易。”徐晃眉头紧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他看来,从淮南到许都,路途遥远,中间隔着重重险阻,曹操又怎会不设防?
“是吗?难道区区一个董昭,能挡得住我们吗?”
刘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微微扬起下巴,冷笑道:“我们只需一支骑兵,就足以把徐州搅个天翻地覆。何况,我们要去许都,还可以走谯县这条路,你觉得,偷袭许都之前,先偷袭谯县会怎么样?”
刘贤眯着眼睛,目光深邃地看着徐晃,眼中透着算计与谋略。
徐晃顿时吃了一惊,他深知谯县对于曹操的重要性,那可是曹操的故土,曹家和夏侯家的族人都在那里,是曹操
的根基所在。
曹操连许都都不会留守太多的兵力,又怎么可能在谯县布下重兵呢?一旦谯县有失,曹操必然军心大乱。
“我要对付曹操,可以用的手段实在太多了,既可以从徐州进兵,也可以先把谯县打下来,甚至我还可以先绕开许都,去偷袭曹操的粮道。”刘贤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烁着光芒。
廖化和周仓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眼睛都亮了,对刘贤的谋略大为佩服。
如此算计,仿佛一盘精妙绝伦的棋局,而刘贤就是那掌控全局的棋手。
徐晃则是愈发震惊,他看着刘贤,愈发觉得他算计人的手段实在太多了,心思缜密得让人胆寒。
“一旦曹操被袁绍拖住,他就无法抽身了,在他全力对付袁绍的时候,我们就在背后全力搞他,搞的他发疯,搞的他崩溃!”
“谯县、徐州、他的后勤、许都,我可以选择下手的地方有很多,并不是一定要第一时间就偷袭许都,我可以等,等到曹操精疲力尽、无暇顾及的时候,再突袭许都!”
刘贤说着,起身走到徐晃身边,亲自给徐晃倒了一杯酒,眼神中透着诚恳与期待。
“再说,许都就算暂时打不下来,也没有关系,因为只要曹操落败,袁绍的大军就会越过黄河,到那时,我们照样有机会!”
刘贤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后,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看着杯中酒液,仿佛在凝视着未来的局势。
“这么说,曹操输定了?”徐晃端起酒杯,手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必输无疑!因为这是一个死局,如果我们不出手,没有人给他捣乱,他和袁绍的对决,最多也只是惨胜!”
刘贤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仿佛开了上帝视角,从容的俯视一切。
“所以从现在开始,曹操每时每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才行,一丝一毫,他都不能大意。”
徐晃默默点头,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刘贤所言非虚,如今这局势,曹操的确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一山不容二虎,曹操和袁绍的这场对决,早就注定了,就算曹操没有夺取河内,也避免不了。要怪,也只能怪他当初没能在下邳灭掉我们。”
“不妨告诉你,就算我们按兵不动,他心里也不会踏实!”
徐晃点头,表示赞成,“你们当日在徐州突然出现,救走了关羽,而你们的骑兵又表现出了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曹公必然会引起重视。”
刘贤笑了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曹操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我们何时出手,在哪里出手?以什么样的方式出手?就让曹操去想,去猜吧。”
刘贤的笑容中透着惯有的狡黠,仿佛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猎豹,随时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廖化和周仓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仓一向话不多,这会也插了句,“看来,我们一定能够救出天子。”
“对,这是必然的,就算偷袭许都没有成功,等到日后袁绍大军杀来,曹操照样也守不住许都,我们那时还是有机会的!”
“来,喝酒!”
刘贤今日心情格外舒畅,笑容满面地不住劝酒。
屋内酒香四溢,气氛本应热烈非常。可徐晃却截然不同,他心里仿若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满是压抑之感。
曹操平日里待他不薄,对他极为器重,一想到曹操陷入这般近乎绝境的死局,仿佛看到曹操未来兵败如山倒的惨状,一时间,徐晃心里实在难以接受,只觉五味杂陈。
手中的酒杯仿若有千斤重,每饮一口,都苦涩无比。
刘贤兴致颇高,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他关切地询问徐晃的家人近况,眼神中满是真诚与关怀。又谈及天子当年东归时所发生的事情。
徐晃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酒宴刚进行到一半,外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跑进来一个人,是毛三。
他和侯四如今都留在了刘贤身边,当了亲兵,平日里负责传递消息、守卫庭院等事务。
毛三跑得气喘吁吁,“都尉,门前来了两个人,浑身是伤,指名要见你。”
刘贤登时一怔,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问道:“何人要见我?叫什么名字?”
“张绣!”毛三急切地回道。
“张绣?”这个名字让刘贤感到意外,徐晃也吃了一惊。
那日偷袭南阳,徐晃也随军出征,参与了那场战斗。
张绣当时侥幸逃走,无影无踪,没想到,如今竟跑来了寿春。
刘贤当即放下酒盏,二话不说,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徐晃眼尖,又注意到一个细节,刘贤并没有直接让张绣进来见他,而是急匆匆地迎出门外,这般急切与重视,完全发自本心,毫不做作。
门口不多时围了许多人,大多是刘贤府上的家丁、护卫,他们面露惊讶之色,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张绣靠在马背上,身子虚弱地勉强还能站稳,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疲惫。
他的儿子张泉则是躺在地上,已然昏迷不醒,衣衫破碎,身上血迹斑斑,生死未卜。
张绣的脸色难看至极,沮丧、不甘、苦涩、愤恨、尴尬……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所有的哀愁都汇聚于他一人之身。
身为一方诸侯,曾经也是威风八面,如今却以这样近乎祈求的方式来见刘贤,这对他的自尊心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可眼下儿子伤重不醒,已经昏迷两日了,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什么脸面、什么身份,张绣统统顾不上了。
当刘贤从院里出来后,眼前的景象也让他吃了一惊。虽说之前未曾与张绣谋面,但瞧这阵仗,不用猜也能知晓,一定是他。
毕竟,别人还不至于大老远地跑到寿春来冒充张绣。
“元俭,你马上去请郎中!”
刘贤匆匆瞥了一眼伤者,眉头紧皱,急忙吩咐道,随后便大步走了过去。
“你就是刘贤?刘子山?”张绣强打起精神,急切地询问,声音沙哑而虚弱。
刘贤点了点头,已然来到了张泉的面前,他蹲下身子,弯腰仔细查看了一番。
初步判断并无性命之忧。当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张泉那沉重的身躯抱了起来,“先进去再说。”
张泉少说也得有一百七十斤重,幸好刘贤一直都有锻炼的习惯,体格强健,否则还真难以抱起。
张绣稍稍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刘贤会如此果断直接。但此刻也来不及多想,急忙跟了进去。
刘贤直接把张泉抱到了前厅,将其轻轻放下后,又马上再次查看,确认张泉虽然伤口有几处,但并没有致命伤,这才松了口气。
转身对张绣安慰道:“应该是失血加上乏累导致的,一会郎中就来了。”
刘贤又吩咐仆人,迅速弄了碗鸡蛋羹,用汤勺小心翼翼地给张泉喂下,眼神中满是关切。
张绣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注视着,双手紧握,满心的紧张与担忧。
徐晃也在一旁看着,他静静地凝视着刘贤的一举一动,他能从刘贤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刘贤和张绣甚至连招呼都没打,连句寒暄的话都没说,就果断地把心思放在了救人上面。
这一下子,就给人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让人顿生好感。
不多时,廖化便火急火燎地找来了郎中。郎中背着药箱,匆匆走进前厅,便马上开始仔细检查。
众人围在一旁,屏气敛息,眼睛死死地盯着郎中的一举一动。经过郎中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确认并无大碍,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张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而虚弱。刘贤见状顿时笑了,欣喜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啊!”
刘贤又对郎中说道:“也帮张将军检查一下吧,看这一身的血迹,怕也是伤的不轻。”
张绣摆了摆手,强撑着精神说道:“我没事,都是一些皮外伤。”
刘贤却摇了摇头,坚持道:“反正郎中就在这里,检查一下也不打什么紧。”
经过检查,张绣身上大多数的伤口都已结了痂,可胸口处还有一处,依旧在流血,那伤口看上去颇深,应该是被长剑刺中了。
刘贤赶忙让张绣坐下,语气关切而不容置疑地让郎中马上帮他救治。
在这古代,医疗水平极其低下,稍有不慎,一个小伤口都可能引发致命的感染,一点都马虎不得。
有的时候,仅仅受点风寒、感冒,就能轻易夺走人的性命。
徐晃既惊叹于刘贤的果断与善良,又感慨这世事无常。张绣也认出了他,两人目光交汇碰撞在一起,张绣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昔日战场上的对手。
徐晃有些尴尬,想起在屯土山被抓的情景,徐晃的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刘贤根本“不讲武德”。
关羽明明想放过他,可刘贤却下令“群殴”,让他毫无反抗之力,最终被俘。
郎中整整忙了一个时辰,总算处理完伤口,结束了救治。刘贤对廖化吩咐道:“多拿些钱箔给郎中,以示答谢。”
平日里,刘贤对财物,出手从不吝啬,在他看来,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
廖化点了点头,亲自把郎中送了出去。
刘贤重新看向张绣,脸上带着爽朗笑容,问道:“张将军,不知还能饮酒否?”
张绣见儿子已然恢复,心情大好,当即豪爽地点头道:“有何不可,承蒙都尉搭救,就让我以酒相敬,酬谢今日之情。”
“好,痛快!”刘贤马上让人把刚才的酒宴撤掉,又重新换了新的。重新分宾主落座。
张绣被让到了左边的首位,这是刘贤对他的敬重,毕竟张绣也曾是一方诸侯。
徐晃在右边的首位,周仓、廖化、张泉则依次紧挨着。
酒宴重新开始后,刘贤并未频频敬酒,反倒展现出细致入微的一面,他不动声色地给了张绣父子充足的时间,让他们安心补充食物。
徐晃坐在一旁,将这个细节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对刘贤的这份体贴多了几分赞赏。
因为张绣父子都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