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商议已定,众人各自散去。
刘贤回到家中,念及廖化和周仓不日就要离开,于是便吩咐下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予以安抚。
酒过三巡,刘贤举杯,真诚地说道:“二位兄弟,此次任务艰巨,但你们的勇气和能力,我深信不疑,待功成归来,我定当为你们向温侯请功!”
廖化和周仓连忙起身,举杯回应:“都尉放心,我等必不负所托!”
酒至酣处,廖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都尉,能不能让我们晚一些时日再出发?”
“哦?”刘贤听到廖化的话,不禁愣了一下。
廖化挠了挠头,带着几分憨态,接着说道:“月底就是都尉的大婚之喜了,咱们兄弟想着,得先跟你讨杯喜酒再走。”
周仓也急忙点头,“对,喝了喜酒再走!”
刘贤顿时仰头大笑起来,“好!就这么说定了!”
男人之间的情谊往往简单而直接,无需过多的言语修饰,一杯酒,一句话,一声笑,便能将彼此心意传递得淋漓尽致。
刘贤完全是现代人的思维,在他眼里,并没有谁高谁低的等级观念。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贤虽然有点忙,要准备婚礼,但他还是抽空要去庐江看一看。
此次出行,周仓和廖化并未跟随,考虑到他们即将去贼窝潜伏,不便让他们继续露面。
刘贤带上了徐晃,另外,还挑选了不少精悍的亲兵护从。
众人骑在马上,一路疾驰。
徐晃瞧了瞧周围的护卫阵容,嘴角微微下撇,露出一丝不屑,“不就是去庐江吗?你这么胆小,足足带了两百护卫,至于吗?”
他言语中带着几分轻视,在徐晃看来,无需如此兴师动众。
刘贤闻言,只是笑了笑,笑容里透着几分豁达与睿智,“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死!人只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旦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什么宏图壮志都成了泡影。”
这是刘贤一直以来坚守的信条,在这乱世,危险无处不在,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泉。
他可不想像孙策那样,轻而无备,最终惨死于小人之手,令人扼腕叹息。
一行人快马加鞭,眼看就要到夹石之地,忽然,变故陡生。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旁边的树林中疾射而出,刘贤身旁的一名亲兵躲避不及,登时中箭,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落马下,当场毙命。
刘贤瞬间警醒,眼神锐利如鹰,一声呼喝,亲兵马上围拢过来,将刘贤护在中间。
紧接着,嗖嗖嗖,又是几支冷箭射来,刘贤目光如炬,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人数似乎并不多,他朝身旁的李二牛摆了摆手,眼神中透着果敢与决绝。
李二牛会意,大喊一声,带着几十名护卫迅速下马,如猛虎般朝山坡上冲了过去。
一时间,树林中打斗声骤起,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阵阵的惨叫声。
过了一会儿,李二牛重新回到刘贤身边,他的衣衫上沾染了些许血迹,脸上却带着胜利的神情。
“都尉,抓住了一个,跑了三个,其余的全部干掉了!”
刘贤目光冷峻,上下打量了那人几眼,只见此人身材魁梧,看起来像是个山贼,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
“我们是雷簿的人,是来杀你的。”
那山贼说起话来倒是干脆利落,一上来就这么痛快地招认了。
“雷簿的人?”
刘贤微微眯起眼睛,心中起疑,“那我问你,雷簿多高多重?他身边有几个女人,他的儿子叫什么?他今年多大了?”
刘贤一连串抛出好几个问题,眼神紧紧盯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虽说刘贤从未见过雷簿,但他身边可不缺了解雷簿的人。
杨弘、纪灵都曾与雷簿共事,相熟得很,平日里闲聊,刘贤早就将这些信息记在了心里,所以,对雷簿的情报,他还是颇为了解的。
那山贼顿时傻了眼,他显然没想到刘贤会问这些细节问题,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慌乱。
见他犹豫,刘贤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冷笑道:“你不是雷簿的人,说吧,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对方不肯回答,梗着脖子,此时倒是表现得极为硬气。
刘贤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看来你一开始就想让我怀疑雷簿,如此看来,你们的身份倒是更加可疑了,不说是吧?也好,那就让我的部下好好招待你一下。”
接下来,众人继续赶路,而这个山贼却被李二牛用绳子牢牢拴住,然后打马飞奔,让他在后面跟着。
马跑得太快,山贼根本跟不上,一路跌跌撞撞,很快就倒在了地上,身子在地上滑过,疼得他嗷嗷直叫。
没多久,脸上胳膊上便全都被滑破了,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饶命……我说,我全说。”那山贼终于扛不住,服软了
。
李二牛勒住缰绳,停下马来。
再看那山贼,满脸血污,半边脸都快变成血葫芦了,模样狼狈至极。
刘贤来到近前,眼神冰冷,“你早就该说了,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是郭军师派我们来的。”那山贼有气无力地回道。
“郭军师?难道是郭嘉?”刘贤眯起了眼睛,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不错,正是司空身边的军师祭酒郭嘉。”山贼确认道。
“没想到,郭嘉这么看重我,不惜派杀手来暗杀我,说吧,一共来了多少人?”刘贤语气沉稳,试图从山贼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此番我们来到淮南一共二十人。”山贼如实回答。
刘贤点了点头,微微皱眉,“在半路伏击,你们也不怎么高明啊。”
那人看了刘贤一眼,带着几分无奈,“你的身边一直有人保护,我们实在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里毕竟是吕布的地盘,即便郭嘉智谋过人,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派来很多人,只能暗中行事,寻找时机。
“跑了三个是吗?”刘贤看向李二牛。
李二牛点头,“是的。”
刘贤重新又看了那人一眼,“谢谢你了!”
随即,寒光一闪,刘贤拔剑如电,精准地刺中了对方的心口。
那山贼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身子缓缓倒下,登时就没了气息。
徐晃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对刘贤的果断,也是骤然一惊。
刘贤行事如此干脆,甚至都不想多费一点口舌,让徐晃看到了刘贤冷酷决绝的一面。
重新上路后,刘贤转头看向徐晃,神色平静地说:“公明,你现在明白了吧,正因为我身边一直有这么多护卫,所以他们才迟迟没有下手的机会,不得已,才在半路伏击。”
“那你对此怎么看?是不是觉得郭嘉行事有些卑鄙?”徐晃好奇地问道。
刘贤笑了,笑容里透着对郭嘉的欣赏,“恰恰相反,这是一个高明的谋士应该做的,我很佩服他。”
“身为一个谋士,就要利用一切手段,为效力的君主解决问题,而我,很荣幸,成了曹操要解决的一个大麻烦。”
在刘贤看来,乱世之中,各方势力角逐,无所不用其极,偷袭也好,暗算也好,只要能达成目的,都是策略的一部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不仅如此,刘贤心中暗自琢磨,以郭嘉的谋略,行刺孙策一事,或许也有他的人参与其中。
这一日终于抵达了皖城。
刚一进城,他便察觉到这座城池与往昔大不相同。街道干净整洁,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一切都井然有序,显然正逐步迈入正轨。
见到鲁肃后,刘贤不吝言辞的称赞道:“看来让你来做庐江太守,果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庐江如今变化这般大,这一切可都是子敬你的功劳啊。”
鲁肃神色平静,谦逊地回应:“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这位是?”说着,他的目光投向徐晃,眼中带着几分询问。
刘贤笑了笑,“这位是徐晃,徐公明,善于统兵,他可是实打实的上将之才。”
言罢,他轻轻拉了拉鲁肃的衣袖,将其拉到一旁,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次我来庐江,一来自然是看望你,许久不见,着实挂念。另外嘛,还有一事要劳烦子敬你帮个忙,帮我劝一劝他。”说着,刘贤朝徐晃的方向努了努嘴。
鲁肃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瞪了刘贤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又给我出难题”。
刘贤却佯装没有瞧见,依旧笑着说道:“我和关羽都劝过他,你只要把你的经历告诉他,他立马就会归顺。”
鲁肃哭笑不得,心中暗叹这刘贤还真是会使唤人,而且手段还这般“独特”,这不是故意揭自己的伤疤吗?
“子敬,我知道你一向大度,心胸似海,肚里能撑船,自然不会和我计较的。”
鲁肃狠狠瞪了刘贤一眼,心想着换做旁人,绝不会如此对自己。
可细细想来,刘贤虽说行事偶尔让人无奈,但平日里对自己确实没得说,是真心把自己当成朋友。
只是他这偶尔冒出的“鬼点子”,总是做一些让人感到厌烦,可恰恰又效果奇佳的事情。
鲁肃无奈之下只得答应,见目的达成,刘贤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先四处看一看,晚上咱们再一起吃酒。”
这“吃酒”二字,刘贤是从宋代的一些典籍,尤其是《水浒传》里学来的,他觉得这种说法豪迈大气,便时常挂在嘴边。
鲁肃心里明白,刘贤这是故意给自己腾出时间,好去劝说徐晃。
于是,他也不推辞,便让仆人迅速上茶,请徐晃落了座。
“看来徐将军,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归顺温侯?”鲁肃声音温和,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徐晃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之色。
说实在
的,自从来到淮南,他就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已。
刘贤并没有如他所预想的那般,主动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反而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对待他的态度,就好像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这让徐晃极为不适应。
他本以为,刘贤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他都做好了被轮番劝说的准备,可刘贤却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此刻面对鲁肃的询问,徐晃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那副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故意摆谱、端架子呢。
鲁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再次说道:“其实,你考虑或是不考虑,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拿我来说,我也没有第二条选择。”
“你……你怎么了?”徐晃一脸疑惑,眼中满是好奇。
鲁肃微微苦笑,“我祖母不久前去世了,我从曲阿返回故土,本是为了给祖母送葬,结果,却遇上了子山。他对我极为赏识,一再向温侯举荐我,我原想着送完葬便离开,可他哪肯答应,直接把我扣在了淮南,还让我做了这庐江太守。所以啊,徐晃将军,你也别再犹豫了,你若是不肯归顺,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他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一遇子山误终身!
“这?”徐晃听闻鲁肃的经历,不禁对刘贤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脱口而出道:“他这么做,哪里还有一点君子风范?”
鲁肃无奈地摇着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人的确很好,可要是面对外人,他整人的手段简直层出不穷,让人无话可说,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你就算说他卑鄙,说他是无赖,可他照样理直气壮,说不定还会回你一句,一切都是为了汉室!”
“他才不在乎手段是否光明正大呢。就拿对你来说,哪怕关将军一再求情,他不也是照样把你抓住了吗?这就是刘贤的行事做派。”
“那你现在算是归顺了?”徐晃试探着问道。
鲁肃两手一摊,一脸坦然:“不然呢?难道守在家里,种地度日吗?子山倒是说过,我若是种地,他会给我百亩良田,让我做一个富家翁,难道将军也想在淮南耕种一辈子吗?”
“你不恨他?”徐晃继续追问。
鲁肃摇了摇头:“子山就是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好恨的。虽说我知道,他让我做庐江太守,其实也有私心,比如,利用我来阻止孙策向庐江进兵。但我早就想通了,也释然了,正因为他看重我的能力,才把我举荐为庐江太守。”
“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这不恰恰就是一个谋士该做的事情吗?接下来,孙策就会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对豫章用兵,要么对庐江用兵,以报丢城失妾之辱。”
“但因为我在这里,周瑜一定会劝说孙策先对豫章用兵。一来,周瑜和我有些交情;二来,周瑜也知道我的能力,孙策若是敢来庐江进犯,必有一番苦战!”
徐晃目不转睛地看着鲁肃,久久地注视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心中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难道刘贤就没主动给鲁肃道过歉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鲁肃自己慢慢想明白的。
“徐将军,子山是一个极为自信的人,他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就比如……让我来劝说你。”鲁肃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如果你还不答应,说不定等你回去后,路昭、朱灵、严象那些降将,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去劝说你,可能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日后关将军和天子也会出面。依我之见,你反倒不如洒脱一些,及早归顺了吧。”
徐晃也苦笑一声,无奈地叹道:“看来,我是别无选择了!”
鲁肃深表赞同:“我当初也和你一样,不管谁落到他的手里,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最终都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做,这就是子山的可怕之处!”
这边,刘贤在街上优哉游哉地逛了一圈,将皖城的市井风貌、民生民情尽收眼底。待他回来后,鲁肃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事情成了”。
刘贤心领神会,顿时笑了起来,大声说道:“好好好,马上摆酒,公明正式加入,当浮一大白!”
徐晃见此情形,微微叹了口气,算是彻底“认了命”。
他心中清楚,若是继续拖延下去,不仅毫无意义,反而会让人误以为自己故意拿架子,装清高,倒不如爽快些。
“子敬,你觉得孙策接下来,会做什么?”酒过三巡,屋内暖意融融,酒香四溢,刘贤放下酒杯,目光诚挚地望向鲁肃。
鲁肃瞥了徐晃一下,露出一个略带无奈的白眼,那神情仿佛在说“咱们刚还在念叨这事”。
接着开口道:“刚才我还和公明谈及此事,孙策短时内断然不会对庐江用兵。眼下已然进入了十二月,冬日酷寒,天寒地冻,此时本就不宜兴兵。寒冬时节,粮草转运艰难,行军作战诸多受限,孙策又怎会在这种不利条件下,和我们打消耗战呢,反倒不如挥兵南下,威逼豫章的华歆。”
“哈哈!子敬和我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