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被他气得暴跳如雷,一怒之下,竟起了杀心,伸手就去拔剑。
郭嘉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前去阻拦。
“明公,不可,万万不可!”他紧紧拉住曹操的手臂,声音急促而恳切。
郭嘉弯下腰,低声劝道:“明公,陈家在徐州极有声望,若是杀了陈珪,那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曹操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陈珪,胸膛剧烈起伏,手中的剑微微颤抖。
他没想到这个老家伙骨头竟然这么硬,自己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曹操无奈地摆了摆手,满心不甘地让人把陈珪带了下去。
然后,下令把陈家严格看管起来,绝不允许他们随便出入,更不允许他们和其他人接触。
确实如郭嘉所料的那样,如果现在就把陈硅给杀了,什么都说不清了。
当年杀一个边让,都弄的曹操一身脏水,留下了不小的非议。
之后,曹操又和郭嘉、荀彧商讨对策,屋内气氛凝重,三人都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郭嘉长叹一声,满脸忧虑地说道:“明公,那些普通的百姓,他们压根就不在乎真相究竟是什么,甚至只愿意相信他们所认为的。这种事情一旦失控,就如洪水猛兽,极难控制,还望明公心里要有所准备才是。”
郭嘉深知谣言的威力,不得不给曹操提个醒。
一旦传开,它就会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如同野火燎原,势不可挡!
届时,贾诩和卞氏的名字,就会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
曹操沉着脸,面无表情,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泛白。
他杀人的心都有了,真想大开杀戒好好的发泄一下,陈珪、贾诩、卞氏,这几个人的身影,不停地在他脑海中交替浮现,让他心烦意乱。
最终,曹操无力地站起身来,步伐沉重地回了家。
郭嘉和荀彧对望一眼,两人眼中皆闪过一丝忧虑,恐怕很快,曹操的家里就会掀起一场暴风雨。
这可不仅仅只是谣言那么简单,说的有鼻子有眼,细细想来,贾诩和卞氏并非没有密谋的可能。
“奉孝,你觉得贾诩和卞氏,真的会有密谋吗?”荀彧还是忍不住问道,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迷茫与困惑。
郭嘉发出一阵苦笑,脸上满是无奈,“不好说啊,就算谣言是假的,还是会有很多人会相信,因为答案很简单,卞氏的确受益了,而贾诩偏偏又来到了曹公身边,只能说陈硅太可怕了,他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曹操突然回到家中,径直来见卞氏。
曹植、曹彰等几个孩子见到父亲归来,满心欢喜,全都笑着围拢了过来,嘴里还喊着“父亲”。
可曹操却沉着脸,破天荒的冲他们吼了句:“都给我出去!”
声音如同炸雷,吓得孩子们全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畏畏缩缩地退了出去。
卞氏也觉察到曹操今天脸色不对,很不对,一种不祥的预感登时涌上心头。
她摆了摆手,把丫鬟也屏退了,然后关切地问道:“夫君,莫非是前线战事不利?让你忧心了?”
曹操转过身,看向她,脸上没有一丝温情,反而冷笑一声:“不是前方的战事,是后方的事。”
“后方?这许都不是好端端的吗?”卞氏一脸疑惑,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解。
曹操直勾勾地盯着卞氏,此刻在他眼中,这个与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竟让他感到有些厌恶,也很陌生。
“夫人,我来问你,你可认识贾诩?”曹操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卞氏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认识啊,他不是刚刚归顺了你吗?”
“我是说之前,建安二年的时候,那时你们可曾认识?”曹操的眼神愈发犀利。
卞氏也不是笨人,她从曹操的语气和问题中,敏锐地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有关,还和贾诩有关。
她连忙摇头,急切地说道:“夫君,究竟是怎么了?”
曹操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突然又问道:“告诉我,子修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一问,可把卞氏给吓了一跳,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急忙摇头。
“夫君,子修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家人,我怎么可能害他呢?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是吗?可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说,是贾诩和你密谋,设计害死了子修,从而让你上位,取代了子修的母亲。”
曹操的声音愈发冰冷,眼中满是怀疑与愤怒。
卞氏噗通一声,惊吓的跪在了地上,哭诉道:“夫君,天大的冤枉啊!那时我压根就不认识贾诩,又怎么可能和他密谋呢?打死我,我也不敢动那样的念头啊。”
她的身体因恐惧和委屈而剧烈颤抖,眼泪不停的在眼里打转。
曹操坐在那里
,眼睛死死地盯着卞氏,试图从她的神情中判断她话语的真假。
可卞氏的悲痛欲绝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曹操与卞氏携手走过多年,同席共枕,相濡以沫,感情原本十分深厚。
虽说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谣言冲击,曹操心底里其实也不太相信卞氏会做出那般狠毒之事。
“难道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动过那样的念头?”
卞氏下意识地就想摇头否认,可念头刚起,她又猛地顿住了。
她太了解曹操了,这个男人心思深沉,一向多疑,若是自己此刻表现得毫无私心,曹操定然是不会相信的。
索性,卞氏哽咽着,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夫君说的不错,让我做妾室,我也从未有过怨言。可我膝下有四个儿子,为人母者,我承认,我的确有过私心。”
“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他们不是庶出,而是嫡出,那该多好啊。子修他文武兼备,又生得一表人才,每次看到他,我心里就会不自觉地为自己的孩子担忧。”
卞氏这番坦诚的剖白,让曹操心中的疑虑已然消了大半。
曹操沉默了好久,眼神复杂地看着卞氏,冷笑道:“现在,你如愿了!”
“夫君,这只是巧合,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背着你去和别人密谋呢?”卞氏泪如雨下,急切地辩解着。
曹操无力地站起身来,身形摇晃,他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
此刻,哪怕卞氏所言句句属实,真的和她毫无瓜葛,曹操也没了在她这儿留宿的兴致。
刚走到外面,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如冰刀般划过脸颊,曹操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些许。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就算自己相信卞氏和贾诩并没有什么密谋,可别人会相信吗?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倘若别人都夸你仁义,那么你就是仁义的;反之,若别人都说你是暴君,那么你便成了暴君。
同理,如果大家都认为贾诩和卞氏有密谋,凭自己能挡得住这悠悠众口吗?
这可不是简单地杀几个人就能平息的风波,弄不好,杀人只会适得其反,让谣言愈发猖獗。
曹操离开后,卞氏愈发悲伤,她深知自己的处境已然变得万分危险。
谣言的杀伤力实在惊人,它能随随便便地将一个人毁掉,让其名誉扫地,再难翻身。
曹操离去时那冷漠的背影,好似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卞氏的心窝,让她的心都要碎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卞氏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水米未进,整个人憔悴不堪。
几个孩子见母亲这般模样,也跟着不停哭泣。
年纪最大的曹丕,虽说平日沉稳懂事,此刻也敏锐地察觉到家里出了大事,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满心的惶恐不安。
到了夜里,突然有仆人匆匆跑来禀报曹操:“出大事了,夫人上吊了!”
这个消息把曹操惊得瞬间从座位上跳起,他不及多想,拔腿就往卞氏住处奔去。
待曹操赶到时,卞氏已被人救下,可她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触目惊心。
醒来后的卞氏,伤心欲绝,只是不停地哭泣,满脸的绝望。
曹丕、曹植、曹彰还有最小的曹熊,都趴在母亲身边,哇哇大哭个不停,那哭声让人心碎,仿佛要把这屋里的悲伤都宣泄出去。
卞氏心里清楚,曹操生性多疑,若不以死明志,他心中定会永远扎着一根刺,对自己的猜忌将永难消除。
这一番折腾下来,曹操已然精疲力尽,心中几近崩溃。
好不容易安抚下了卞氏,可谁曾想,此事不但没有平息,反而如火上浇油一般,加速了谣言的传播。
没几日,贾诩和卞氏所谓的“密谋”,便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许都传开了。
更有甚者,还有人说:“卞氏压根就不想死,上吊只是故意装装样子,以此来让曹操不再对她疑心。”
面对这愈演愈烈的谣言,曹操纵然手握重兵,掌控一方,此刻也深感无力。
这悠悠众口,何时才能停歇?
这乱麻般的局面,究竟该如何收拾?
曹操也深感迷茫,找不到一丝头绪,只要静下心来,他就对陈硅恨之入骨,“这条老狗,当真可恶!”
这一日,贾诩走在街上,遇到了曹丕,曹丕当即拦住了他,大声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许都?如果没有你,什么事都不会有,是你,害的我母亲差点上吊自杀。”
曹丕咬牙切齿,怒视着贾诩,虽然他还小,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像一只小狼,眼神恨不能要把贾诩给吃掉。
贾诩吓坏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的如此严重。
虽然曹丕被人拦住了,可这件事,却在贾诩的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哪怕事后曹操训斥了曹丕一顿,可贾诩依旧深感不安。
作为一个
善于自保的人,他对危险的感知远比别人都要敏锐。
自己才刚来曹营不久,就被曹丕给恨上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贾诩回到家中,便没有再出门。
贾穆这一日,望着脸色极差的贾诩,心中满是忧虑,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父亲,我们今后该怎么应对?”
才短短几日,谣言如同汹涌的潮水,在许都的大街小巷泛滥成灾,几乎将整个城池淹没。
贾诩坐在屋内阴影处,面沉似水,整个人恨不得彻底隐匿在这浓重的黑影之中。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儿啊,虽说曹公大度,可眼下这情形,哪怕那件事与我毫无干系,又能如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任我有千般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唉!咱们一家苦苦的前程和富贵,这下算是全都毁了!全都毁了!”
贾诩心中满是懊悔,才刚刚归顺曹操不久,本想着为家族谋个长远,却没料到,如今深陷这般泥沼。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父亲,要不要去向曹公请罪?”贾穆试探着问道。
贾诩闻言,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说什么疯话!我若此时去向曹公请罪,那不就等同于坐实了谣言是真的?唉!陈珪这只老狐狸,好毒的算计,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如此对我?”贾诩气得双手握拳,指关节泛白,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
“那……要不我们离开?另投明主?”贾穆话刚出口,便瞧见父亲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怒火。
“想走?哼,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走,也走不掉!”贾诩叹了口气,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如今这局势,他已经陷入舆论的漩涡中心,稍有异动,只会惹来更多猜忌。
过了没几日,曹操担心前线的战事,不得不离开许都,奔赴白马。
他本想着带上贾诩一同前往,可派人去请时,却得知贾诩病了。
至于贾诩这病是真病还是假病,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总之他都不再适合露面了!刘贤一出手,就直击要害,让贾诩只能当缩头乌龟!
曹操前脚刚踏出许都,刘贤后脚便悄然来到了许都城外。
再次与董承相见,董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当即问道:“我听闻芒砀山被曹操派人围剿了,此事可当真?”
刘贤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所以我才冒险前来与你碰面。国舅,你务必安心,咱们的计划一切照旧,切莫慌乱。而且,芒砀山那边依旧还有咱们的人坚守。”
说话间,刘贤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步骘和徐晃也在不远处警戒着。
董承此次依旧打着出城射猎的幌子而来,趁着这短暂的相聚,他将城中谣言肆虐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刘贤。
刘贤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心中暗喜:没想到这效果竟如此之好,能逼得卞氏寻死觅活,贾诩更是干脆闭门不出,看来曹操的头风症很快就要发作了。
董承也跟着高兴起来:“真是痛快!想不到,曹操也有被人整得无计可施的时候。对了,我如今能自由进出城,要不,你派些得力的帮手给我,我偷偷帮你带进城去,日后行事也多几分胜算。”董承说得眉飞色舞,眼中满是期待,自以为想出了一条妙计。
刘贤却摇了摇头,心中对董承的提议一阵鄙夷,面上却不动声色。
“国舅,你这提议虽好,一开始我也的确这般思量过,不过,还是算了吧。”
“为何?我好歹是国舅,带几个人进城,又算得了什么大事?日后一旦动起手来,人手多些,不是更有把握?”
董承急得直跺脚,满心不解,他对自己这国舅的身份颇为自信,总觉得能凭此大展拳脚。
刘贤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心中暗道:你这身份,早就在曹操一党的密切怀疑与监视之下,还浑然不觉。
他嘴上却淡淡地说:“国舅,恰恰相反,就凭你的身份,稍有异动,指定立马就会暴露。虽说我知晓你一番苦心,可当下务必慎重行事,切不可莽撞。好了,你该回去了,莫要在此地久留。”
董承闻言,长叹一声:“那好吧。”
这许久以来,刘贤甚少与他联系,在刘贤看来,倘若董承有贾诩或是司马懿那般的智谋与谨慎,倒是值得托付大事,令人期待。
可如今的董承,只要能做到不暴露,于刘贤而言,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刘贤此番冒险前来与董承碰面,心中自有一番考量。
刘贤深知,若不能及时给董承吃下一颗定心丸,这家伙指不定又会在心里犯嘀咕,暗自揣测吕布之前的承诺是否只是敷衍之词,会不会压根就没打算真的偷袭许都,营救天子。
与董承分别后,刘贤决定前往芒砀山看一看。
路上,徐晃的心情颇为复杂,以前来许都,他是大摇大摆,回许都就是回家,可现在,家虽然还在许都,可自己却要隐秘行踪,不能公然露面。
说不定,下一次
再来的时候,就得动手打进去才行,这种巨大的反差,的确让人很难适应。
“对董承,你二人怎么看?”
刘贤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饶有兴致地向身旁二人抛出问题,眼神中透着一丝好奇与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