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驿站,
此刻熙熙攘攘,不少甲士已经集结待命,在官道上列阵,护着几位王爷车架,不少百姓见此,四散而逃,而且人数之多,多如过江之卿,毕竟是京城南城门,长外的庄户还有商队,络绎不绝。
城外有了异状,城门守将自然是要防备的,城门校尉最先下去,拿着鞭子,对着百姓就是一顿狂抽,骂道;
“都闪开,闪开,不要命了,”
百姓恐慌,四散开来,这时候,从城头上,兵马司的三千重甲兵,接连从城墙上跑下来,在城门前百米距离整军列阵,尤其是韩令,警觉地看向南边,忽然地面好似有微弱的振动,顿时心头一惊,哪里来的骑兵。
也就在众人警觉的时候,驿站以南的地方,
张瑾瑜此刻已经骑着马,带着大批骑兵直奔京城而来,原本是想让骑兵先回安湖大营的,后来一想,这晋王殿下荣归京城,气势还是要做足的,所以说,这些骑兵,就是给晋王殿下营造个气势,
直到入了京城地界,骑兵速度才慢了下来,
“侯爷,前面就是京城驿馆,而后不到十里路程,就能到京城了,”
看着已经转瞬即逝的安湖大营,宁边在身后,算着距离,估摸着说出了大体的位置,
“嗯,快到了就好,走了三天,身子骑马都有些麻了,回去后,让弟兄们在安湖大营等着,领完银子再回去,告诉段宏,让弟兄们好好休整。”
“是,侯爷。”
张瑾瑜摸了摸已经有些发麻的双腿,看着官道上百姓四下躲藏,也没有在意,抬头向前瞅着,谁知,却见驿站旁,黑压压一群精锐甲士,竟然在官道上摆开阵势,神情一愣,哪来的兵马。
“报,侯爷,前方五里缓坡,有万余名精锐甲士,看旗帜应该是关内几位王爷的车架。”
也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斥候即刻回转,报告情况,听得张瑾瑜一愣,关内几个王爷,不就是那几个什么郑王,吴王,陈王等人,但他们怎么落在一块了,陈王在西北,汉王在西南,郑王靠近中原,宋王和吴王在南边,若说郑王在路上等着宋王和吴王,那也好说,可混着汉王等人,这就有些耐人询问了。
“有意思,传令,整军,骑兵散开阵势,”
“是,侯爷。”
张瑾瑜眯着眼,这算是拦路,还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不如以阵势对阵势,刚刚下的令,让骑兵队伍散开,就是准备冲锋的队形,分左右中三阵骑兵,是对付步军列阵用的,这样阵势散开,那可不就是挑衅了。
宁边在身后欲言又止,忍不住小心提醒,
“侯爷,那可是几位王爷呢!”
“废话,本侯岂能不知,他们是王爷,但终归是与陛下隔着心,晋王殿下车架在,不可落了气势,让段宏准备骑兵,卸下臂弩和短枪,”
张瑾瑜心思翻转,不如就此,吓一吓这些老王爷,看看有几成货色,
“是,侯爷。”
宁边会意,立刻挥舞旗帜,随即左右两翼骑兵变阵,抽出投枪,而中军骑兵则是卸下臂弩,横跨左手。
这一番举动,在顷刻间完成,也让对面军阵的那些甲士,出现一阵骚动,有部将立刻喊道;
“举盾,御,御!”
从最前排的甲士开始,刀盾兵立刻上前,挺举大盾,成圆阵回旋,反应速度之快,也让张瑾瑜眼神一凝,这种混杂队伍,竟然反应如此迅速,应该都是王府心腹精锐了,
也就是这般举动,车内几位王爷也都纷纷皱眉,郑王掀开车帘问道,
“外面怎么回事?”
“回王爷,南边来了一群骑兵,而且已经摆开了阵势,所以前将军只能下令防御,但是奴才刚刚寻见对面的旗帜,应该是朝廷的兵马,就不是谁领兵。”
郑总管擦了擦汗,怎么临到京城,就出了变故呢,再看身后那些兵丁,也都面色发白,显然也是紧张过度。
“什么骑兵,难不成是洛云侯的兵马,他不是在南边吗。”
郑王有些皱着眉,猜测着对方的身份,既然有大规模骑兵,只有随着洛云侯南下的京营,才有这个实力,王子腾的府军已经全回来了,那南边只有洛云侯的兵马,可现在时间一算,并未到时候,
“王爷,来的全是骑兵,或许走的路程快一些,”
郑总管哆嗦着嘴猜测着,总归是骑着马,比两条腿走得快啊,
“行了,随本王下去看看,”
郑王一脸的凝重,鹰钩鼻在瘦弱的面目上,更显得阴暗,
“是,王爷。”
郑总管答应着,赶紧掀开车帘,招呼左右护卫,随着一匹马牵了出来,朝着南边阵前走去,这一动身,身后几位王驾马车,也都有了动静,几位藩王,尤其是汉王周令光,竟然带着一把宝刀,拿在手上,气哼哼的跟在后面,只有吴王等人,胆战心惊跟在后面,尤其是吴王周德笙,见到王兄还提着刀,疑惑问道;
“王兄,提着刀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看看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冲撞我等王驾,不给他们的厉害瞧瞧,岂不是堕了我等威风,”
汉王一路上,胸中就憋着闷气,此番入京此势头,全被郑王收入囊中,威望一时无俩,这样一来,又把汉王府的势力,放在了何处,正好有人做了出气的地方,如何不暴怒。
“王兄,万不能如此,能有这些骑兵的,只有禁军和京营,从南而来,说不得是洛云侯的兵马。”
吴王虽然有些迷惑,但宋王几人可不迷惑,猜也能猜出来此处的骑兵是谁的,洛云侯那个杀才,翻脸不认啊。
“看你们几吓得,区区洛云侯又如何,打了几个胜仗,难不成就如此桀骜不驯,朝廷能容得下他,本王容不下他。”
一脸的孤傲,丝毫不在意宋王几人劝阻,只是这般做派,看在郑王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你容不下他,你如何容不下他,要不得,本王给你让个路,你自己先去如何?”
沉声话语传过去,顿时还让争吵的几人闭了嘴,汉王周令光沉着脸,满脸羞红,怒道;
“你以为本王不敢,让开,本王去会一会那劳什子洛云侯。”
怒斥完之后,胯下马匹并未挪动,显然是气话,可是郑王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把缰绳一拉,胯下宝马往一侧挪一挪,
“传令,让开道路,汉王要亲自会一会来将何人。”
“是,王爷。”
随着副将应和声,前面的列阵瞬间露出一个口子,让众人尴尬不已,还真让啊,汉王见此,恼羞成怒,提着刀就奔了出去,让吴王看的满眼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
两军阵前,
张瑾瑜看着距离差不多以后,已经让整个队伍停下,刚想着怎么去问的时候,却见到对面盾阵中央,开了口子,一个面带怒容,衣着华丽的,穿着蟒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怒气冲冲喊道;
“来将者何人,报上名来。”
这一幕,
看的张瑾瑜有些愣眼,又不是两军对阵,怎么跟着斗将一般,这位王爷是喝多了,还是听戏听多了,单枪匹马就跑出来,也不怕放个冷箭啥的。
“来将者何人,报上名来。”
眼见着对面没动静,汉王怒气更胜,又是一声大喝。
“洛云侯,敢问是哪位王爷当下。”
张瑾瑜也没真的不理,骑着马,带着一众偏将,从中军而出,那金色的铠甲,在军阵中极为耀眼,这般情形,瞧在汉王眼里,越是不喜,只是洛云侯三个字,也让他感到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回京城了,而且是和他们回京的时间,如此相近,是故意为之,还是凑巧。
“洛云侯,你好大的胆子,见到王驾,竟然敢率军冲撞,你眼中还有没有朝廷了。”
不管如何,先下手为强,扣了一个帽子过去。
“率军进京,本侯还是第一次听说,藩王回京是带着精锐兵卒的,莫不是几位王爷想着阴谋,借此机会带兵回京城,行谋反之事不成。”
张瑾瑜怎会客气,一个人一张嘴,怎么说,还不是信口开河,就这位王爷,是谁呢。
就在这个时候,从后马车边上,头月儿骑着马靠近,小声道,
“郎君,晋王说此人是汉王周令光,为人孤傲无比,还请郎君小心。”
听见月儿解说,张瑾瑜知道晋王就藏在身后不远处,点点头轻声道;
“知道了,原来他就是汉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落得中间靠前的位子,实属尴尬。”
话还没说完。
对面军阵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出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一连四位王爷,各自锦衣华服,尊贵无比,就是那个面相各不相同,都说龙生九子,各有所长,一点不假,
眼见着正主都出来了,张瑾瑜也收起了笑脸,冷眼看着前面,
“哈哈,都说洛云侯嘴巧,能言善变,今日一见,果真不假,此番在此兵马,一直在驿站驻扎,若不是侯爷带兵紧逼,如何会来护驾,倒是侯爷,带兵回京城,意欲何为?”
话有些生硬,虽然带着笑声,但听在耳中极为不舒服,而且长相,特别阴沉,不是个好相于的主,只有耳边,又传来话音,
“是郑王周昌德。”
张瑾瑜点点头,心中有数,
“意欲何为,难不成王爷不知道,朝廷有着朝廷的律令,本侯率军回京,自然是面见皇上述职,倒是几位王爷,封地不一样,路途不一样,却能聚兵在此,由不得本侯不多想,这些精锐士卒,本侯觉得,可以补充之前损失府军,也为朝廷,皇上,太上皇尽一份力如何?”
看着前面万余精锐,尤其是那些精甲,南下大军打太平角教的时候,有他们冲阵,定然能少死不少人,
却不知这番话,惹怒了几位王爷,这些可是王府花了大价钱凑出来的,郑王阴郁的脸上,露出丝丝冷笑,
“洛云侯真是忠心,区区王府几千人马也惦记着,那不知侯爷关外铁骑,怎么不献给朝廷,或者说,侯爷另有目的,”
几乎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就在郑王说完话,汉王又是一声大喝,
“洛云侯,按照朝廷律令,见到本王,为何不下马行礼!”
看着几人越来越嚣张的语气,张瑾瑜眯着眼,看来几位王爷是蛮横惯了,
“哼,尔等是不是真的王爷,还两说呢,如今聚兵拦截官道,是为大逆不道,本侯给你们三炷香时间,立刻卸甲投降,若是不然,别怪本侯不客气。”
事到如今,就是想缓和也不成了,尤其是在京城,抬起右手,中军大阵,段宏立刻大喝一声,
“弓弩手准备。”
一声令下,一万精锐关外骑兵,全部在臂弩上上弦,而且两翼各五千骑兵,立刻后撤,拉开距离,从背后,卸下短矛投枪,拿在手里,策马回旋慢跑起来。
这番举动,别说对面几位王爷,就连身后不少副将,也看的胆战心惊,尤其是南城门的守将韩令,此刻已经满头大汗,喊道;
“付大人还有何大人在何处?”
“报,回将军,何大人和付大人已经在路上了,片刻就到,将军,洛云侯这是要冲阵了,”
城门校尉惊讶地张开口,怎么一眨眼的时候,两军就要开打了,是不是误会。
“废话,再派人去催,另外,让重甲军前移,压过去,”
韩令一脸的细汗,此番怕是要出大祸,
“这,是将军。”
校尉有些不解,这时候过去,祸事不小啊,但也不敢多言,就去传令了,随后,三千重甲军,缓缓前行。
前头,
几位王爷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宋王砸吧着嘴,叹道;
“都说洛云侯桀骜不驯,在京城无人能比,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是啊,此子又是借着大胜之威,如何节制。”
就连陈王都感到有些棘手。
“哼,怕什么,难不成洛云侯还真敢动手,给他三个胆子。”
汉王摇着头,这不过是逢场作戏,岂能当真,听到吴王的话,几人纷纷点头,只有郑王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心中总归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着急,谁说话都有理,不能再此失了脸面。”
要说在朝廷玩弄阴谋诡计,郑王是绝不会怕这些的,就算他是藩王,无诏令不得回京,但内里的暗手,他埋伏的可不少,只是兵事上,他就没法了,江湖上的高手,甚至于亡命之徒,他都有法子留下,做个死士,可遇上洛云侯这种蛮不讲理的,实在是无从下手,可惜自己的女儿长得,不入眼啊。
“王兄,这样说你是怕了,区区一个关内侯,无非是会带兵打仗,如今南边平了乱,立的功太多了,朝廷也不好赏赐啊,不如咱们替皇上省省心如何。”
也不知是不是嫉妒,孤傲,愤恨缠绕迷上了心头,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把身后几人吓得脸色大变,
还不等几人说完,汉王忽然大喝一声,
“前部卫郎军,弩箭断射,三次齐射。”
“喏,”
随即左翼吴王府的三千铁卫,竟然真的抽出短弩,然后上弦,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来了一次抛射,正中左翼还在低速短跑的骑兵,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不说张瑾瑜有些傻眼,就连几位王爷也都有些愣在那,
更傻眼的就是那些禁军左翼士卒,不少人以为做做样子,没了太多防备,一下就被射中几百人,落马的不少,好在身上穿着甲,可是那些落马的,不是重伤,就是直接被马践踏而死。
就连中军几位副将见了,也都有些茫然不知,张瑾瑜此刻心中,直接就骂娘了,也没看清,是谁下的令,不过谁出的手还是看的清楚,左翼约有三千兵甲,没有竖立旗帜,看不清是哪个王府的人。
“侯爷,怎么办?”
宁便有些着急,但也不敢多言,只是提醒一番,对面毕竟是藩王,可是如此落了侯爷的面子,这怕不是能擅自了结的。
张瑾瑜也知道这些,不过既然对面都放箭了,不还手,怕是整个名声都没了,脸色一冷,
“告诉康孟玉,左翼百步投枪,杀光那三千兵卒,”
“是,侯爷,”
宁边眼色一冷,赶紧应了声,随后,张瑾瑜竖立帅旗,而后喊道;
“敌袭,贼军袭杀晋王车架,左百步,弩箭抛射,放。”
几乎是瞬间,一万臂弩立刻松了弓弦,黑云直接飘出,几位王爷瞬间变了脸色,尤其是郑王,也没想到洛云侯竟然敢出手,直到被身后大内侍卫拖着回了盾阵里面,听到箭矢击打盾牌声音,“叮当”作响。
而后,
惨叫声一片,虽然弩箭之多,但都是披甲锐士,伤亡不大,可是左翼那群人,被康孟玉所带的禁军,直接加速战马,而后五千骑兵,凭借马速度,手中投枪抛出,直接钉死一片,
尤其是康孟玉有些红了眼,手下儿郎回京,都是带出来的精锐,谁知,战场上没死的人,被对面的人偷袭,死伤几百,早就红了眼;
“继续,第二轮抛射!”
(本章完)